在中国长大的樊麾第一感是,这不会是个诈骗邮件吧?他抱着随意的态度回了个OK。接下来Deepmind公司更为详细、更加频繁的回复让他相信,这是家真正的公司,他们真的想在围棋方面与他合作。
一个月后,樊麾搭上去往伦敦的飞机,他在公司总部见到了发邮件的黄博士。黄博士简单介绍公司和项目后,直接说明了意愿:他们想让樊麾和正在开发的Alpha围棋软件下一次五番棋,进行一下测试。
樊麾心想,之前都没听过围棋AI,我和计算机对弈还不是分分钟的事?电脑怎么可能把围棋研究明白!樊麾的底气在于自己高超的围棋水平。他早年入段后曾在国家少年队和古力等人一同训练,后来孤身一人去法国闯荡并定居,下围棋一直没有间断过,曾拿到13-15年连续三届欧洲围棋赛冠军,在欧洲并无敌手。
第一局开局樊麾本想三两下解决对手,却没想到对面这个没有感情的机器却好像是很多位围棋大师的结合体,不仅行棋思路缜密,而且毫无破绽。不仅在布局阶段就让樊麾吃到苦头,后半盘也是滴水不漏,最终输掉了这局。
这下樊麾认真了,他脑海里一直回想第一局棋的内容,想找到AI的弱点,但他失败了。在第二局中,樊麾在很多地方用强,下的很撑,但AI却总能轻描淡写的找到他的漏洞,不紧不慢的让他亏损。对于他很多的试应手,AI甚至选择直接脱先!一处处的亏损让樊麾心烦意乱压力不断增大,最后是满盘玉碎。
接下来第三局、第四局、第五局,樊麾都“不出意外”的输掉了。第五局结束后,樊麾双手抱头沉默了一分钟,然后对在对面微笑着的黄博士说道:“我要出去静一静。”
樊麾那时想了很多。刚刚答应应战时他没什么想法,觉得能轻松制敌。然而现在五盘尽墨后,他担心围棋届的名人、棋迷都不会放过他,他们会质疑他的棋力、甚至诋毁他的信誉,毕竟人类引以为傲的智慧之巅轻易就被机器攻破。
但转念一想,这也不是自己的问题。樊麾很快想明白了,新的围棋时代开始了,人类需要重新认识围棋、学习围棋了。
此前黄博士曾向他提出邀请:“比赛后我们想继续提升Alpha围棋的水平,您是否愿意加入我们团队?”在这几分钟的思考后,樊麾毅然回身走进了Deepmind。他多了两个身份:Alphago项目顾问,以及deepmind对外宣传大使。
其实樊麾的这次交战当时并不是特别出名,但当传奇棋手李世石确认要和阿尔法狗下五番棋后,樊麾的交战纪录被很多人所了解。于是樊麾果然开始被“口诛笔伐”了,各路职业棋士都批评樊麾的棋,棋圣聂卫平就表示樊麾“丢脸”,自己不相信AI能打败人类顶尖棋士。但要说谁批评的最不留情面,还要属当时刚刚连续拿到世冠,隐约有成为第一人趋势的柯洁九段。
柯洁当时在李世石人机大战前瞻的一次直播中复盘樊麾和阿尔法狗的第三盘棋,当时天元围棋的御用解说陈盈也在。柯洁在直播中狠批樊麾:
“棋臭”
“很多职业棋手都觉得樊麾丢人”
“不太会下围棋”
“这手棋连业余1段都没有”......
柯洁还直言不讳地表示自己“就是在批斗樊麾”,当时其他几人也一直在笑。
(注:和樊麾对弈的是v13版本,而和李世石对弈时阿尔法狗已经进化到了v18版本,但无论如何樊麾收到的批判都是不应该的)
承受了很多的指责和谩骂,樊麾也没有说什么,他默默等待着阿尔发围棋震惊世界的那一天。在和李世石五番棋前,棋届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李世石将轻松取胜,5:0是预测最多的比分。在中国,仅有一位棋手唱了反调,在北大读哲学研究生的李喆认为阿尔法会赢,并表示:人类终将会被自己的情绪打败。
果然,那次人机大战的最终比分为1:4,李世石大比分落败,樊麾坐在裁判席中央见证了一切。一盆凉水从头到脚的泼在了围棋界,众人只得接受AI已经攻克围棋的事实。一年后柯洁再度挑战,0:3的结果让棋手们彻底死心。
人们也意识到樊麾并没有过错,他只是AI在围棋领域封神过程中的一个必要的“倒霉蛋”。但樊麾并不倒霉,他亲眼见证,甚至是参与了一切,他也是改变围棋发展的一份子。